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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于赛博对抗”:基于产业生态全域考察的电竞素养研究

新闻2025年6月25日 10:00浏览: 5关键词: 本刊官方网站: 摘要电子竞技的高速发展使得电竞产业愈发走向多边平台化模式与高阶素养要求的职业发展路径
本刊官方网站: **摘要** 电子竞技的高速发展使得电竞产业愈发走向多边平台化模式与高阶素养要求的职业发展路径。本研究引入“媒介素养”概念,借用梅罗维茨(1998)对媒介素养的“三分法”,即内容素养、语法素养与媒介环境素养,提出“电竞素养”这一理论框架,试图以此探讨媒介与技术、劳动、就业之间的动态关系。将电竞视为跨越体育、科技文化、传媒交叉场景的媒介,探讨身处其中的电竞从业者如何理解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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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电子竞技的高速发展使得电竞产业愈发走向多边平台化模式与高阶素养要求的职业发展路径。本研究引入“媒介素养”概念,借用梅罗维茨(1998)对媒介素养的“三分法”,即内容素养、语法素养与媒介环境素养,提出“电竞素养”这一理论框架,试图以此探讨媒介与技术、劳动、就业之间的动态关系。将电竞视为跨越体育、科技文化、传媒交叉场景的媒介,探讨身处其中的电竞从业者如何理解媒介、运用媒介并最终融入媒介环境,提升自身的媒介生产力。本研究发现,腾讯电竞、教育部、体育局、电竞俱乐部、高等职业院校、本科院校是作用于电竞素养建构的六大关键行动者,推动着从业者为电竞“正名”的共同价值导向、协同创新的专业化要求及自我发展的可持续性,从而构成了电竞素养的三个层次。本研究的贡献在于,将宏观层面的电竞产业发展模式具象化为微观层面对从业者媒介素养能力的要求,通过诠释媒介素养与行业生态的互构关系,明确了从业者如何在电竞这一媒介中完善自身的媒介生产实践,实现数字化生存。

作者简介

赵瑜佩,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百人计划”研究员、博导。

李秋衔,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研究生。

张毅,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博士生。

引言

2003年,我国电子竞技(简称“电竞”)被国家体育总局认定为正式体育运动,如今已走过二十年。国际代表性学者Hemphill Dennis(2005)长期追踪电竞在数字平台的变化,将电竞定义为“在计算机介导或生成的体育世界中扩展的人类行为”。2016年,国家体育总局将电竞定义为“以现代电子技术和电子设备作为运动器械,在信息技术营造的虚拟环境里,采用统一的竞赛规则,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人和人或者人和机器的对抗”(国家体育总局,2016)。可见,这两个有代表性的定义分别强调电竞的信息技术特性与竞技体育特性,体现了对电竞既有的两种主流理解。本研究从媒介视角理解电竞,将电竞视为“介于符号生产与事件生产之间的中间体”(德布雷,2001/2014:17),强调电竞作为一种新的存在正在改变人们交往互动的形式、揉化各体制之间的边界,进而带来广泛的信息社会变革。

从电竞产业的历史沿革来看,自20世纪80年代起,以日本单机游戏为代表的电子游戏产品进入我国并风靡一时(Liao,2016),与之相关的市场和监管体系也逐步成型。近年来随着电竞的去污名化(Lu,2016;Zhao & Zhu,2021)与直播平台的兴起(Cunningham,Craig & Lv,2019;Zhang & Hjorth,2019),我国电竞的产业规模不断扩大,形成了覆盖上、中、下游(游戏内容、赛事承办、内容传播)的产业驱动的“伞状”综合体(Zhao & Lin,2021)。但是,随着电竞产业的扩张与壮大,垄断控制下的有限市场竞争直接导致我国电竞产业整体劳动力需求达到33.15万人,存在着劳动力缺口未补足、行业人员收入分配严重不均的问题(杨越,2018)。因此,推动行业人才产出、提升从业者的专业化水平成为电竞行业共同关注的议题,尤其是短期的、针对培养职业选手的单一模式,逐渐演化为聚焦行业垂直领域,包括电竞赛事直转播、网络安全保障、赛事执行、俱乐部管理、运营等从业者的多元化人才培养模式。比如,2016年9月,我国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公布《关于做好2017年高等职业学校拟招生专业申报工作的通知》,将“电竞运动与管理”作为增补专业,纳入“体育类”专业和“教育与体育大类”(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16)。2024年1月31日,教育部更新了2021版职业教育专业目录,将“电子竞技技术与管理”纳入体育类管理学学士学位(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2024)。

基于对电竞人才培养日趋制度化、体系化的社会性活动,本文借鉴媒介素养的理论逻辑,提出“电竞素养”的分析框架,用于挖掘电竞个体的价值观传播、专业化水平与自我发展可持续性。

文献综述

(一)理解电竞的媒介属性

从研究现状来看,国内对于电竞游戏的研究横跨体育学、社会学、新闻传播学等诸多领域,但缺乏跨学科的对话,体育学科主要围绕电竞是否是一种合法化的体育形式展开辩论(李宗浩,王健,李柏,2004;周乐,2023;Thiborg,2009),探讨电竞实践过程中身体亦或是脑力的运动机制并梳理总结其体育属性和体育精神;新闻传播学关注电竞现象背后的话语建构(何威,曹书乐,2018;何天平,宋航,2022;刘双庆,刘璕,2021),描绘了电竞游戏从“污名化”到“去污名化”过程中的媒体话语变迁和实践特征;社会学关注围绕电竞形成的文化现象及文化实践,例如电竞游戏的社会影响(Hollist,2015;Skubida,2016),电竞主播的身份认同和自我分类(赵瑜佩,吴婉妍,汪宇新,2023)、电竞玩家的情感体验和艺术期待(戴志强,齐卫颖,2019)和电竞粉丝文化消费的个性化特征(张文杰,2022)等。

各学科基于不同的角度对电竞进行概念化解读,从共性上来看,电竞被定义为文化亦或体育的消费客体。例如,体育学者李宗浩等(2004)认为电竞运动是人(队)与人(队)之间运用计算机(含软件和硬件设备)通过网络(局域网)所营造的虚拟平台,按照统一的竞赛规则而进行竞赛的体育活动。文化学者Kayla Pajarito(2017)则认为电竞是一种沉浸式的表演艺术,选手们为比赛现场和屏幕前的观看者呈现游戏技能表演。T.L.Taylor(2012)从文化产业的角度将电竞定义为受雇于职业团队、有赞助商支持的职业选手在国际大型赛事中的对抗。虽然各大定义均强调电竞背后计算机、网络等物质化载体的媒介特征,但综合来看,学者的主要关注点在于电竞的体育属性和文化属性,其媒介属性没有得到充分讨论。

本文认为电竞行业是一种媒介生态,基于以下考量:一是从技术特征来看,电竞根植于信息技术与媒介环境,而媒介、传播实践和信息流使得电竞产业能够并存于网络空间与物理空间(Hutchins,2008),因此,在传播学视域下,电竞可以被看作一种媒介现象。二是从实践特征来看,电竞可以分为结“人—机”“人—机—人”“人—机—媒介—人”三种交互模式(石磊,丁冉,2024),体现着作为玩家和观众的个体如何与游戏、电竞平台、电竞直播、职业赛事等媒介构成动态的互动关系。三是从产业特征来看,电竞已经成为媒体产业领域的关键项目(Ji & Hanna,2020)。因此,有学者从媒介管理的角度关注电竞产业,试图解构电竞产业内部行动者在产业中的具体作用与合作模式,挖掘其个性化特征。相关研究议题包括电竞赛事内容的生产与消费、电竞体育产业与文创产业模式的转变(Zhao,Li & Lin,2023)、电竞从业者的数字化生存现状(Reitman,Anderson-Coto,Wu,Lee & Steinkuehler,2020)、电竞产业内部行动者及行动关系网络对产业的形塑作用(Lin & Zhao,2021)等。

上述研究表明,电竞作为一种媒介,围绕电竞所形成的产业生态是一种媒介生态。比如,Tobias Michael Scholz(2019)基于体育媒介管理的角度绘制了电竞的商业生态图,勾连了电竞玩家、职业电竞主体,以及媒体之间的互动。然而,对电竞商业价值和电竞玩家的消费属性的过于强调使其难以解释商业因素之外的多元行动主体、文化价值观和政策环境与电竞之间所形成的复杂张力。因此,为打破管理学研究视角的局限性,“媒介素养”为本研究勾连电竞媒介生态与行动主体实践提供了概念工具,本研究通过长期田野来识别活跃于其中的关键行动者,探讨它们如何维持电竞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在何种程度上实现着我国电竞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协同演进。

(二)媒介与媒介素养

“媒介素养”概念的提出缘起于大众传播时代信息获取方式的变革。在1993年召开的“媒介素养领袖会议”中,“媒介素养”(media literacy)被定义为“近用(access)、分析(analysis)、评价(evaluate)、创造(produce)各种形式的媒介信息的能力”(Aufderheide,1993)。近年来,媒介技术和形态的进步推动着媒介素养认知模式的革新(王贵斌,2020),读者、作者、生产、消费的边界不断模糊(Coiro,2009),在不同的数字媒介中发表观点、展示自我、分享创作乃至参与公共讨论等能力都被纳入了媒介素养的范畴。媒介素养的主体也实现了从被动接收信息到主动生产信息的转变。传统的、以批判主义为核心的媒介素养概念在新媒体语境下逐渐显露出解释力和适用性不足、忽视了用户与媒体的互动关系等缺陷(Buckingham,2003)。

本文认为,当下媒介素养研究的一个显著问题是:虽然学界充分讨论了作为“概念”的媒介素养,着重分析其历史沿革与理论特性,但较少关注作为“实践”和“经验过程”的媒介素养。因此,本文试图将其延伸为探讨在电竞领域的个体媒介生产实践过程,以此反思媒介与技术、劳动、就业之间的动态关系。本研究受梅罗维茨(Joshua Meyrowitz)(1998)对媒介素养分类的启发,将这一分类应用于电竞从业者媒介素养的多维度分析中。梅罗维茨认为,媒介素养可细分为内容素养(media content literacy)、语法素养(media grammar literacy)和媒介环境素养(medium literacy)三个层面,这三个层面分别对应着不同的媒介素养内涵与目标。

首先,内容素养强调传播内容的解码过程,即受众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对信息进行主动的解读、处理、加工,并且提出质疑和批判。类似地,E